信じて
一、緒
轰君死了。
葬礼的那个清晨,黑色的伞面铺满了整个会场。但轻灵在雨中跑遍了,甚至找过了每一个可能与他绿色头发融为一体的树林和矮灌木丛,都没有看到出久。
她接过助手递来的毛巾擦了擦头发,但衣服仍旧是沾满了雨水,贴在皮肤上,凉嗖嗖的。
夏天还没有来,寒意浸润在雨丝和风中,让她的担忧更深了。
原先以为他只是像从前那样不喜欢对着媒体和摄像头,从而忽视了纵然再坚强、永远是笑着鼓励着他们的绿谷也是有弱点的。
好比堆得越高的积木,只要从基部抽出一根木条,整个建筑就越是会轻易倒塌。
对于绿谷来说,这些木条就是他所爱着的人,而轰焦冻无疑是其中为薄弱的一根。
二、死ね
轻灵不会知道,绿谷那天原本是打算去的。或者说他应该去。
他明白的。作为一个职业英雄,不可以在这样的场合里流露出任何的脆弱、无助——就算葬礼只是一个給群众看而走的形式,轰的尸体早已由事务所代为葬下,他没有机会再看他一眼。
胡乱翻着衣柜试图找出一套整齐的黑色西服和领带,却发现他的衣服很久以前就全部拿到轰君那里了,这里仅剩的都是三四年前的了。
他失神地盯住那件灰色的制服。原来都过了这么久。
也许是长时间的安然无恙使他疏忽了,甚至忘记了两人工作的巨大风险,被一直隐匿在黑暗中伺机而动的敌人察觉了他的愚蠢和松懈,就这样轻而易举坠入深渊。
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,他几乎吓了一跳。
好几个未接电话和一条短信。他点开。
“丽日:你快点来。安德瓦说都在等你。”
安德瓦?没由来的恐惧突然席卷他全身。他会杀了自己?还是面无表情地站在闪个不停地的灯光前?……他呼吸一窒,脑海中出现了轰君母亲那张与他极为相似、一直温柔笑着的脸。他怎么能去面对?
只是想象一下,直视着那因他的错误而被泪洗的苍白发皱的脸,他多想死的人是他自己。
他害怕了。畏惧了。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勇气分崩离析。
他关掉所有通讯设备,切断房间里的网络,摒除一切看到“新的和平象征诞生——最强英雄deku”“one for all 击败 all for one”“英雄焦冻在决战中牺牲”诸如此类新闻报道的可能,可他一闭眼,黑暗中那一幕就会不断上演。
他看着 。看着。
敌人肆意嘲笑着舔舐去手上的鲜血,碎石击穿轰挡在自己面前的身体。
火焰熄灭了。
轰焦冻脸上仍挂着一丝笑意,极为痛苦地将头扭过来看向出久。扯着嘴角,又笑了笑。
一半的白发也几乎染成暗红色,而那面容终于是看不见了,因为那颗头颅已经垂了下去,并且永远也不能再抬起来、再亲吻他、再对他笑了。
那时的他,好像肾上腺素一瞬间失去了兴奋和麻痹的作用,断裂的肋骨倒插入肺,每一次呼吸都痛的他几近昏厥,比还不会调节力量乱用one for all造成全身骨折时更甚。
空气裹挟着剧痛灌入 ……连心脏里好像都刺入了破碎的骨头,巨大的悲愤令他烧红了眼,紧捏的拳头,可以清晰地听见指关节发出的咔嚓声。
后面发生了什么他记不清了,如何撑起残破的身躯,如何杀死那个两度将他生命中的光熄灭的人,他一概忘了。
恨意混乱了他的头脑,他只想着“杀了他、杀了他”“去死、去死!”,拼了命地冲上前去。
记忆停留在一片殷红的血色中。
三、こきゅう
恢复女郎说找到他的时候,他躺在轰君身上睡着了。
他蜷缩成一团,满是血污的手攥着身下人的衣角,像是受伤的小兽。
脸上是交错的脏痕,眼睛肿的不像话 ,却还在微亮晨光中传出轻微的呼噜声。
可是她这样告诉绿谷时,他竟然没事一样笑了,牙先前打掉了几颗,嘴里豁着一块,很是傻气。
但她分明看到对方眼角红了,虽然被察觉后立马低下头来躲避她的视线。
她叹了口气没有点破,只是眯着眼睛道:
“年轻人啊,难过就别硬撑着,对身体不好。”
四、
绿谷又一次从噩梦中逃离,是被玄关处的声音吵醒的。
意识还在泥沼中挣扎,却能听见说话声。
“……小胜你帮我劝劝他……好几天了一直把自己锁在屋里,格兰特里诺过来都不肯见……”
是母亲的声音。颤颤巍巍的,好像苍老了不少。
不过……胜己怎么来了。
还没等他坐起来,就被突如其来的强光刺得睁不开眼。
哐当一声,爆豪踩着被他一脚踹开的门闯了进来。
“喂!臭久!起床了!你是猪吗?还是傻瓜?!再不起来要发霉了!!”
见绿谷还是埋着头不发一言,对方登时怒了,一把冲上去扯住他的领子,劈头盖脸地吼道:“怎么了?啊?!半边的死了你也想去?没了情人活不下去了是吧??……你他妈的不是最强英雄吗?你自己看看!现在的你像个什么样?!”
绿谷看他吼累了,揉揉发涩的眼睛,仰头道:“……小胜。”
“什么?”
“别管我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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